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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迪的战争

■ 文 | 鸿学院学员 一诚-北京

2016年11月8日注定要作为不平凡的一天而载入史册：这一天，美国总统大选爆出特大冷门，；就在同一天，印度总理莫迪出人意料地发动了一场“废钞战争”，而且只给市场留下4小时的缓冲时间——从9日零时起，500卢比和1000卢比面额的纸钞作废，同时推出面额为500和2000的新卢比，旧可在12月30日前兑换新钞或存入银行，但要做相关的记录和证明，证明这个钱是哪来的。

根据印度央行的统计，印度共有2卢比、5卢比、10卢比、20卢比、50卢比、100卢比、500卢比和1000卢比共八种面值的货币，但500和1000卢比是印度最常用的货币品种，按钞票数量计共约220亿张在市面上流通，占所有面值总数的24.4%，按货币价值计则高达14.2万亿卢比（约合2100亿美元），占印度市场流通货币总值的比例竟高达86.4%，大约相当于官方国内生产总值的12%。

莫迪在全国电视讲话中声称，这是政府为了打击猖獗的和“黑钱”。

综合各方面的报道可知，莫迪此次发动的这场迅雷不及掩耳的“废钞战争”是为了达到以下几个目的：

2014年5月的大选中，莫迪领导的人民党历史上第一次战胜由甘地家族领导的国大党，莫迪通过宣传和发展经济的口号战胜长期执政的国大党当选。

印度的问题有着深厚的历史和现实原因，且存在普遍性，在莫迪看来，虽然印度经济发展速度迅猛，但是和“黑钱”是印度消除贫困的最大障碍。莫迪就任总理后，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如通过败法案，同时命令印度央行和调查机构严查海外账户，力推公布官员财产。这次“废钞”事件，也是莫迪政府针对败祭出的一大杀招。

联想到不时爆出的在贪官家里搜出上亿元的现金、以至于把点钞机都烧坏了的新闻，可想而知这一招对于藏匿巨额现金的官员来说，确实具有极大的震慑力。

“黑钱”指非法获得的收入或未缴纳应缴税款的收入。

印度的国家经济很大程度上是靠来运行的，超过90%的交易都是现金交易。超过一半的印度人目前没有任何银行账户，甚至约有3亿人没有基本的身份证，因此根本不能在银行系统中留下信息。

大量的货币囤积到民间，严重影响了经济的正常运转和国家的财政税收。世界银行根据2007年的数据估计，黑钱在整个印度经济中的占比为23.2%，而印度的税收对GDP的贡献不到20%，远低于其他新兴市场大国。

据人民网报道，莫迪之所以顶着这么大压力更换，其目的是弥补财政赤字，为经济建设、尤其是基础设施建设筹集资金，防止未来两年经济下滑。并且援引印度市场人士称，最显而易见的影响是国家银行系统有望回收5万亿卢比黑钱用于国家经济活动。

从另一方面来讲，一直在与不良贷款和流动性问题对抗的印度银行部门，应该会从政府的废钞行动中受益。原因很简单，取款的额度有限，会让存款基数迅速增大。14日，印度国内媒体报道称，自废钞声明亮相以来，印度银行已经收集了大概有价值220亿美元的存款。印度银行业可能会利用这些资金来解决流动性需求。从更长远的角度来看，改善的流动性可能会为更低的存贷款利率提供支撑。

世界银行统计，卢比（印度官方货币）已成为世界伪造量排名第三的货币，前两位是美元和欧元。据印度央行的数据，2011年到2016年印度量只增加了40%左右，但占据绝大部分份额的500卢比和1000卢比纸钞在市面上的流通量却增加了76%和109%，原因就是相当一部分是假钞。这次废除大额旧钞的举动，可以直接让价值数百亿美元的流通假钞失去价值。

莫迪表示，和黑间各种交易也大量使用这两种“大面值”，废除两种可以切断非法武装财源。

观察者网报道，莫迪和马云的交情匪浅，他俩至少有过两次深谈。莫迪对“阿里巴巴模式”的兴趣由来已久，对电商、互联网金融、社会化物流、云计算及移动互联网等均有相当了解，并致力于用互联网力量提振本国经济发展。

在“废钞令”颁布后，已经改变了整个印度的支付生态，印度的电子支付企业获益最大。印度《经济时报》消息称，印度最大移动支付和商务平台、有“印度支付宝”之称的Paytm提前4个月实现全年销量50亿美元目标，而去年全年销量仅为30亿美元，而阿里巴巴持有Paytm近40%的股份。

不仅是Paytm，印度第二大支付巨头MobiKwik的数据也迅速增长：其应用下载次数已经增加了两倍，而资金量增加了近20倍。

如果莫迪政府能够在中期内鼓励更为普遍的无现金支付的采用，那么银行体系的流动性将会得到长久改善。

为了预防消息泄露影响效果，印度这次废钞政策执行得相当隐秘，只有极少数政府首脑和央行、安全部门的官员知晓此事，印度央行也并没有提前调整印刷机或印制新版，但这种高保密性也带来严重的负面影响——

印度的银行业并没有做好相应准备，不仅新钞存量不够，连兑换登记表都供不应求，印度全国仅有22万台ATM机，超过半数尚未完成升级，不能提供新钞。

没有做好准备的还有印度社会以及民众，新政来得突然，民众措手不及，叫苦不迭，每人每天只能兑换4500卢比，换钞执行速度也是龟速，银行门口总是大排长龙、人头攒动。银行和民众都没有时间来缓冲突然“废钞”带来的冲击，造成社会性恐慌和短期金融震荡，整个社会因为“没钱可用”造成的社会混乱已经导致了超过50人死亡......

印度经济总规模2万亿美元，零售业占到其中的56%，然而，由于占流通货币总值高达86.4%的旧版钞票不能再使用，新版大面值钞票又难以获得，只有小面值钞票流通，线上支付等又不发达，“现金荒”的阴影笼罩到了生活的各个角落，小、中、大型企业的供需链全都断裂了，产生了全社会的消费停滞的现象，全国经济运行已陷入流动性危机。

印度政府宣布大额钞票失效的第一周内，印度出租车司机、街头商贩、大型消费品企业的收入减少了至多80%，其中，占印度GDP三分之二的服务业遭受到的冲击最为严重，比如一些餐饮店不得不谢绝那些没有小面额零钱的消费者。

在广大的农村地区，情况更糟，由于绝大多数农民根本就没有银行账户，现金短缺导致农民无法显购买种子、化肥和生活用品。

据印度界线资本（Brokerage Ambit Capital）预计，到2017年3月统计年度GDP时，受现金短缺影响，印度GDP增长率可能从7.6%下滑4.1%。

据路透报道，由于消费走低，或将导致印度第四季度营业利润下滑40%之多。汇丰银行预测，印度整个完整财年的GDP增长会降低0.7到1个百分点，同时，中小企业、甚至是大型企业的链正在陷入停滞，这可能会导致当前季度的企业营业利润下跌至多40%。

以上是我通过媒体公开报道进行分析的关于莫迪政府此次“废钞战争”的原因和影响。

但是“废钞”毕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手段，因为如果不从制度上进行根本的改革，所谓的、假币泛滥、活动在扛过了三板斧之后，该黑还是一样黑、该贪还是一样贪，但是所有的痛苦和损失反倒都由底层的老百姓来承担。印度此前曾于1946和1978年进行过两次废钞，这是第三次，前两次也都是为了整顿黑市交易和打击非法囤积的黑钱，但是这些顽疾并没有得到根治。

而且一国的货币政策不仅关系到民众生活和国内经济发展，也同样会影响外来投资者的经济行为，随便变换货币就说明整个国家的金融政策是混乱的，会严重打击其他国家的投资信心。也好，反恐也好，货币是不能够随便动的，动货币一定是经济出了问题，核心问题是要解决国家内部的经济问题。

另外，在超过一半的印度人目前没有任何银行账户，甚至约有3亿人没有基本的身份证的情况下，指望通过一次“废钞”就能实现无现金交易，步子迈得实在有点大。

所以我认为以上的一些原因都不是最主要的，莫迪政府更深层次的目的是为了明年4月份全国统一消费税的开征创造条件。

印度的经济结构一直是有缺陷的，服务行业占它整个GDP增长50%以上，尤其是IT服务业占据了印度出口的主力。印度是世界第二大软件出口国，出口量仅次于美国，软件业出口产值从1990年微不足道的5千万美元，上升到2004年的120亿美元，翻了200倍还多，年增长率超过50%，使印度的软件产业成为国家经济的主要推动力。

这样的经济结构跳过了工业化的过程，在2008年之前全球经济都是高增长的时候，印度依靠它的服务贸易日子过的很好，可是2008年之后全球经济增长速度放缓了，欧美日韩对这种服务的需求下降了，所以它的经济没有了支撑，经济结构缺陷的问题就暴露出来了。印度已经连续多年财政和贸易双赤字，卢比从2007年的一美元兑37卢比贬值到目前的近70卢比，与此同时国家债务迅速攀升。

印度一直希望利用本国的人口优势大力引入外国资本投资本国的基础设施建设和推进国内的工业化进程，但是印度复杂的税收体系一直是困扰着外国投资者的一大难题。印度有27个邦，各邦都有各自的政府和议会，各邦也都有权力对自己所管辖的商品、服务实施不同的税率和税法。，印度纳税人过去需要缴纳国家增值税、、服务税、过境税、入市税等各种繁杂的间接税种，这对市场交易产生了很多不利影响。

莫迪政府上台以后提出GST统一消费税法案，GST全名为商品和服务税（The Good and Services Tax），这可以被理解为消费税。因为它只针对消费环节征税，只有商品被消费时，才会征收税款，并且在印度全国实行统一的税率。

印度过去曾多次尝试在全国施行税法改革，希望统一全国税率，可惜因涉及地方政府利益遭到了地方各邦的强烈抵制而多次失败。为降低地方阻力，莫迪政府提出为被取消独立征税权力的邦政府在联邦政府分配GST中获得股份，各邦将会分配到相应的税收利益。GST相当于把印度各自为政的地方政府税收利益，统一到一个合资公司中，之后大家根据股权获得分红。

由于莫迪很好地平衡了各方利益，此次改革终于获得成功——2016年8月印度国会通过议案，批准首个全国性的销售税，并在明年4月份如期开征。

印度自1947年开始实行的间接税将被废除，之前的税种将被取消，从此，印度税率将会统一整合为消费税，纳税人只需一次性缴纳，这将有助于全国统一市场的建立并实现印度经济的一体化目标，同时，一直以来存在的商品和服务的区别争议也将逐步减少，像酒店这样的服务行业税额计算将更加方便。

外国资本对印度经济的拉动作用至关重要，而印度施行统一GST税法以后将会形成一个完整统一税制的经济体，包括在内的外国资本在印度市场投资会变得更加方便，从而进一步吸收外国投资。此举将提升印度经济增速，改变国际资本对于印度的增长预期，还有助于降低一直以来居高不下的印度政府财政赤字。

法案8月份通过，9月份政府就推出一项计划，，如果自愿补税并接受45%税额的罚款，就可被免于刑事指控。

莫迪政府原本是希望通过补缴税款完善国家征税信息系统，为今后统一消费税的实施创造条件，但是效果不佳，所以才有了此次的闪电“废钞”，同时印度官方宣布，任何人只要被发现拥有超过25万卢比（约合3700美元）现金，就必须解释这比现金的来源，并证明业已缴税。

参考资料来源于：网易财经、华尔街见闻、FT中文网、百度百科、微信公众号：英国那些事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