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酝酿已久的贸易争端迟早要来,也迟早要结束。
2017年4月4日海湖庄园首脑会晤后的“百日”未取得方期望的结果,2017年8月中下旬对发起了的"301调查"。2018年2月中旬对钢铝产品进口的“232调查”报告发布,出口的钢铝产品也将被征收高额。
2018年3月23日0时50分许,总统在白宫正式签署备忘录,对从进口的600亿元商品加征,并限制企业对投资并购,还宣布对航空航天、信息通信技术、机械制造等产品加收25%的,锋芒直指“制造2025”。同时表示,愿意与。
4月4日,发布拟对进口加征的商品清单,以同等强度迅速回应欲对采取的措施,表示奉陪到底的不屈服姿态,但同时也重申愿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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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贸易争端的理解与误解
01
不可轻言
国际贸易业内人士一般不会把贸易争端、摩擦、冲突、矛盾简单理解为“战争”。贸易争端从80年代中期“闹钟反倾销案”到现在,一直没有停过。过去外贸没有竞争力都不怕,今天的以其经济第二、贸易第一的世界地位,更不会害怕。何况选择了错误的时间和对象(十九大后齐心合力经营新时代的),用错了的武器(手段)。但这次来势汹汹的争端发难,相比以前的所有争端,似有不达目的不收场的态势。中方不得不周密。
“”不一定都是双输
02
有一百多年无数取胜于贸易争端解决的成功经验。从倾茶事件以后,英贸易争端经历数十年,一直到二战前的现款现运,几乎是完胜告终;欧、日、苏、俄百年来解决,也几乎完胜。就是过去30多年与的十多次大的,双方也从来以为自己未输。政府这次发动保护措施,也是经过了前期的精心布局、在预估代价可接受后开展的。我方绝对不可小看了的5大自信(价值自信、实力自信、势力自信、规则自信和艺术自信)。
03
贸易争端是持久的斗争
可以预见的是,贸易会异常艰苦、曲折,但这场在数月之后就会有个初步结果。这是实力、经验和大局所能决定的。但接下来关于汇率、技术产权、投资、服务领域、产业政策、市场准入、安全标准、社会责任、、产业政策等一系列的新冲突,会此起彼伏。我们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速决的是容易谈的领域,而长期的、深水区难题,要做“持久战”准备。同时,不是“人民战争”,情绪失控、非理性宣传、误判误解误读,是解决争端的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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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贸易大冲突的由来
经济守成国上下对崛起的惶恐已非一日。加入WTO之前,给予最恵国待遇,只是要每年一审。加入WTO之前的2001年,进出口贸易总额只有0.51万亿元,2017年这一数字接近5万亿元,远超。2001年,GDP对全球经济的贡献率仅为0.53%,2017年对全球经济增长的贡献占了36%,总规模达到了的66%,这是前苏联最强盛时与当时的经济规模之比例!
这场冲突深层次的原因固然有国家利益、历史遗留问题未解决、大国争权、意识形态等,但直接的原因还应是政府特立独行、急于让强大起来而病急乱投医的莽撞之举。
根据媒体的统计,先生一共在竞选当中攻击了235次,人听见了,他对选民关于的承诺,上下也都听见了。虽然中方在2017年11月8日至10日特朗访华期间给予了他国事访问+的待遇,又给了2335亿元的合作协议大礼包。但当他回去到年底一结账,双方还是有3千亿大逆差(中方计算为2千多亿)!导致在选民和决策圈、智库、媒体面前大失了脸面。
双方贸易差额统计标准的差异是多年无解的问题。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很复杂,包括FOB/CIF统计差异、转口贸易、加工贸易、投资性贸易、跨国公司内部物流、汇率等等。
然而,方历届政府为了掩盖内部改革失败,都曾把竞争力下降归罪于贸易伙伴。几十年都有此因,上台前后,这一趋势也没有大的变化。,2016年对货物为3660亿元,但根据中方统计,对的顺差为2540亿元,双方统计的逆差额相差了整整1120亿元。2017年,,创9年来最高纪录,商品和服务同比上涨12.1%,至5660亿元。另据方统计称,2017年中增加了8.1%,至3752亿元。从中方统计角度,2017年对出口4298亿元,年增长11.5%;从进口1539亿元,增长14.5%。贸易顺差为2758亿元,较2016年的2507亿元增长近1成,超过2015年的2610亿元的历史记录,也创造新的逆差历史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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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国内形势复杂多变,
应做“持久”冲突的准备
就在向全世界善意表达自己的两个百年梦、互利共赢的倡议、创新发展的2025工业创新计划之时,西方世界面临着复苏乏力、改革难以凑效、国内矛盾重重的复杂局面,进而一致对外。过去十年来,全球经济中只有经济保持平稳增长,贸易顺差巨大。我国是130个左右国家和地区的最大贸易伙伴,但同时也是三分之二以上的贸易伙伴的逆差来源地。
这几年,我们为了平衡对贸易,又减少了数十个经济体的对华出口,它们也有之心,只是没有的胆量而已,所以当压,它们多数会暗中附和。笔者曾遍访六条走廊、全部的沿线国家,他们无一不想扩大市场份额,但由于其国内面临结构供给侧改革的深水区等一系列难题,难以在短期一一落实。
4月4日, Sullivan)结束一个小时的会晤后对记者表示,“我们仍倾向,但探戈需要两个人来跳,我们会看方怎么做。” 崔大使表示,这次会晤涵盖了的所有方面,他形容是“广泛且复杂的”、“我们讨论了整体关系,包括贸易方面”。,可能寻求通过磋商解决不断加剧的贸易分歧。
如何破局?如何调整对策?如何?又如何对华“组合拳”?本文补充一些涉及经济贸易的意见如下:
学习艺术,了解新对手的风格
80年代末,成功后的房地产商写了一本书叫《艺术(The Art of the Deal )》,中文译名有好几种。其经典语录有:“要把目标定的非常高,然后不断地压迫、压迫、再压迫,确保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要主动出击,而不是一味忍让。否则,别人就觉得我好欺负。”“跟玩高风险赌博游戏差不多,如果竞争双方都没有好牌,那就只能从气势上压倒对方了。” “为了做成一笔生意,你必须贬低自己的竞争对手。” “人要根据不同场合选择咄咄逼人的态度或温和可亲的性格。”
简单来说,他的策略主要是:造势,高开低走,步步为营,胜利至上。我在清华讲课时也经常引用30年前书中的这些内容。学习著作,,因为最终的大局、方向,是首脑外交的对话决定的。了解首脑外交思想,进而影响经济外交的方向和格局,从而找准战略定位。
树立自信,不到万不得已不必借助非专业的情绪化力量
过去40年来的经贸领域争端,既有纺织品、农产品、制造业产品、知识产权、服务贸易,也有关于司法行政、产业政策、、环保、安全、标准的。双方都有着经验和困惑,以及对双方的了解和尊重。这是经济问题和法律问题,是非常专业化的问题。非专业的误读与传播、无节制的情绪化炒作,于事无补,甚至会起反作用。
经济外交,最终还是要靠实力。2017年,我国货物贸易进出口总值27.79万亿元人民币,其中出口15.33万亿元,进口12.46万亿元,贸易顺差2.87万亿元。平均每年出口远超过2万亿元,方1000亿元要价的占比不大,但国家利益岂能轻易放弃。的反报复,于情于理于法都是天经地义的。另一方面,经过长时间的经营,的愿景规划已经日趋成熟。万一失败失败,也可在“堤外”快速爬升,保证不输。
扬言讨回公道、最终实现公平贸易,这也是我方所要的规则,、世贸组织,和双边舞台,在这些领域也有不输方的资本。
启动贸易应急机制,算大账,谋大局,守住市场准入的突破口,同时做好全领域进退部署
贸易争端总有进退得失的平衡取舍选择。
当然,市场准入仍然是第一要谈的。方时肯定要把对华减少1000亿元的要价直接端到桌上,会照着的最痛穴位猛戳。中加码施压是最大特点。这次,他是直接的前线司令官。多年号脉,也知道最敏感的穴位,报复清单都很准确。逐条去谈,以逐条互相让步为前提。
有人认为受世贸组织限制,理亏,但世贸组织有特保条款,可以借用。但既然用,中方同样也可以用。我们可到世贸组织继续告诉、在法院告诉,这时的消费者和贸易受益者才会站出来发声。
这一次,官员一句“直对2025制造”着实吓到了一些人。其实在科技的市场化竞争,已经非常自信了。不说科技产品过去五年间在“”合作国家逐步站稳了市场,就是在国内,未找到产品替代之前,贸然封杀货,自身物价能否顶住都是问题。
在知识产权领域,自“古”就没有拿出足够的证据,这次也难在短时间内凑足。相反,这几年找到了许多侵害知识产权的铁证。预计中这一领域的费时更多。历来压服贸易伙伴的主要目的是让对方货币升值,这是违背市场规律但又不得不做承诺的森林法则。所以,应急委员机制、智库小组要迅速反应,社情民意信息要直通决策。
对出口结构(2017年):
老话说:我们的敌人是我们自己。不信,历来归罪于贸易伙伴。我们一定要汲取教训,打铁还需自身硬。十九大定下的战略目标,尤其是改革目标,比如价格体制、国企改革、创新机制、知识产权保护、金融及汇率改革等,必须尽快一一落实。这是一场考验定力的斗争,定力从何而来?来自于改革,来自于富国强民政策目标不折不扣的落实。从对外经济贸易角度来看,要坚定不移的扩大开放、落实承诺、走好“”。如果没有早就开始的“”,对将少了一些底气。
把握时间差,运用一切可以调动的因素
方曾言大约需要2个月,中方也要有时间表和自己的节奏。对于中期选举、落实十三五规划,首脑会晤,G20会议等重要时间点的控制是重要的考量。
在华有6.7万家企业,有数百万受益于贸易的家庭,双方在进口商品的可替代性不同。从相互出口的主要产品看,出口的是家庭常用的必需品,数量巨大,且在短期难以找到足够的可替代产品和供应商。
单方面发起限制,全球投资者反对究竟有多少,信息部门、媒体应有大数据收集。国际组织及各国政府的意见,要有综合全面判断。没有判断之前,开价和承诺都是草率的。
总之,这次,形势复杂多变、困难空前,即使成功,也会有大量遗留问题以期将来。应当恢复“战略与经济对话”或类似机制。因此,要做好“持久”的准备,因为崛起已经进入“凶险期”,闯过去,前程无限,我们需要定力、信心和耐性。
作者简介
何茂春,清华大学社科学院国际关系学系教授、经济外交研究中心主任。国务院参事,民主同盟,经济委员会主任。兼任国家税务总局特邀监察员、、国际关系学系会经济外交研究会副会长等职,2005年入清华执教。主讲外交学、经济外交、国际形势、国际化战略等课程。
说明
本文由何茂春教授授权发布,图表均由何教授提供,其余插图来自网络。